多肉植物十億級市場“虛胖”隱憂

長江商報消息 利潤高達十倍，投資者競相涌入，業內擔心“綠色股票”破發

□本報記者 羅義

5824元，張茜翻看自己支付寶近一個半月的交易記錄。“總共12筆，都買了多肉植物和相關資材。”她有些懊惱地對長江商報記者說，“這花了我一個月的工資。沒辦法，誰叫我是‘肉植族’呢。“

張茜所說的多肉植物是指植物營養器官肥大的高等植物，共有60多個科一萬余種。近些年來，這些多肉植物外形萌萌噠，被冠以“菲歐娜”、“露娜蓮”、“歐若拉”一類既文藝又小清新的名字，再配搭上創意花盆，成為年輕人辦公桌上必備的裝飾。

正因為如此，多肉植物的價格近年來一直水漲船高，拇指大小的一株側芽售價甚至達到數千元。業內人士預計，中國多肉植物市場超過10億元，儼然成為一只“綠色股票”。然而，令業內擔憂的是，這些植物利潤虛高，有的甚至達到十倍，隨著越來越多的投資者涌入，這只十億級的市場“綠股”還能牛多久？

“中毒黨”豪擲8000元買“肉”

“一次次說要剁手，一次次還是忍不住，養多肉真的會‘中毒’。”入夏后，由于大多數多肉植物都進入了休眠期，即便成活，恢復時間也得特別長，所以并不適合再入手。雖然接觸多肉還不到兩年時間，但張茜在圈內已小有名氣。

張茜打開支付寶翻看了一下4月至5月18日的交易記錄，12筆交易共計5824元均是用于多肉植物及相關資材的購買，“玩多肉就像陷入一個大坑，明知道是坑卻還心甘情愿地往里陷。”

在張茜4室2廳的家里，各類近500盆多肉植物幾乎占據了家中所有能曬到太陽的地方，陽臺、入戶花園甚至飄窗臺均被利用，但她卻仍嫌空間不夠，還一度有過租地建大棚的沖動。從最初幾元一株的多肉開始，越往后品種越高端，其最貴的一株“白妙萬象錦”，半年前購進，7厘米高，價格高達8000元。

張茜購買多肉的渠道主要是淘寶與論壇兩種，與她一樣近乎瘋狂的玩家不在少數。她所在的論壇，注冊用戶有近8萬人，高峰時在線用戶超過2萬人。據張茜介紹，該網站除了專業賣家外，也有不少人業余養殖多肉為“回血”，以肉養肉的方式持續經營自己的愛好，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像她一樣“中毒”頗深的肉友。

在張茜打開的該論壇交易板塊記者看到，僅18日一天，圖文并茂的出售帖就有近40個，這些帖子中少的有三四個品種出售，多的則達到三四十個，價格低的數十元/株，高的三四千元/株，且成交量驚人，往往一個帖子發出后才幾秒鐘，便有大批賣家蜂擁而至。交易以跟帖先后順序成交，同時還有大量賣家跟帖排隊求替品。“要不停地刷新，看中了就不要猶豫，不然機會轉瞬即逝。”張茜表示。

“對于不喜歡的人它可能一文不值，但對于如我這種‘中毒’較深的，即使花千金忍痛下手多肉的肥料是什么，有時還得憑運氣。”她介紹，有些多肉品種如瓦葦屬一類的，因生長速度慢、繁殖困難，一些名品的錦類（變異品種），往往可遇不可求。

除了相對專業的論壇外，不少高端玩家，購買多肉的渠道還有很多，如專業大棚、多肉植物展，甚至通過國外的專業網站、代購，當然相比前者代價也更大。

萌物帶動龐大產業

多肉植物原產地大多為貧瘠的環境，但要將其養出狀態，也絕非普通人所想象的園土栽上、澆水、曬太陽那般簡單。一株株小小的多肉所帶動的龐大產業鏈也同樣驚人。

上海資深多肉玩家“肉肉一家親”向長江商報記者介紹，多肉植物一般需要較為透氣的土壤種植，部分品種還需要高比例的顆粒作為植料栽種，稍好的品種植料配比也更為復雜，專業養殖植料就有赤玉土、鹿沼土、泥炭、硅藻土、日向石、虹彩石、植金石、火山巖等不下20來種，這些植料往往價格不菲，且大多需要混合使用。如使用較多的赤玉土，一公斤的價格為10元左右，是普通大米價格的一倍。

用于栽種多肉的各類花盆花器也是一大消耗品。“都是通過交學費一步步走過來的。”“肉肉一家親”以親身經歷舉例稱，自己剛入坑時，往往選擇外形漂亮帶釉的花盆，使用中發現，這種花盆往往最不適合多肉生長，不僅不透氣且不好掌握澆水量，多肉不是澇死就是旱死。后來他又相繼使用過塑料盆、陶盆、紫砂盆，而一個紫砂盆價格在上百元，還要根據植物科、屬的不同進行大小、深淺的選擇，“選擇什么樣的花盆沒有定論，需要結合所處的環境、氣候而定。”

由于絕大多數多肉品種對陽光要求較高，這對于陽臺族來說是最為頭疼的問題。補救的辦法是必須購買補光燈，拋開電費，一盞燈往往就需要上百元。另外，多肉肥料、用藥乃至澆水、移栽工具等都需要真金白銀。

一片葉子搖身能售上十元

武漢大學圖書管理專業畢業的老章，從事綠植銷售已有20余年，目前在東湖、東西湖擁有大棚面積超過1500平方米，“跟著市場走，什么受歡迎我就經營什么。”老章接觸多肉不到兩年，雖然銷售的大多為普貨，但多肉生意帶來的效益已遠遠超出其想象，他所售的多肉絕大部分為自行繁殖。

5月20日下午，在位于東湖花木城的大棚內，老章正使用葉插的方式繁殖多肉，成千上萬片葉子種下，半年后就可生長到成品。這種繁殖方法是將成株上的葉片掰下，放在植料上使其生根發芽。

雖然大棚具備溫度、濕度等適合多肉生長的專業條件，繁殖成本也極低，但老章仍時常發愁，“繁殖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銷售速度，不是不想開網店將生意做大，只是光大棚就忙不過來了。”他介紹，“多肉植物的市場潛力巨大多肉的肥料是什么，占地面積小，人力成本少，一盆普貨搭配上花盆，也能賣上十元。”

老章介紹，多肉并不需要太多養分，只要有較為充裕的陽光，把握好澆水量，注意冬季避寒、夏季避暑多肉的肥料是什么，便很容易養出狀態，特有的形態及親民的價格，深受上班族、年輕人的喜愛。因看好前景，他今年已投入30萬擴建大棚，引入更多品種。

多肉資深玩家“飛哥”，在武漢市八一路花鳥市場經營著一家專業多肉店，主打高端品種，從百來元的玉露，到千元左右的玉扇，再到近萬元的萬象，品種十分齊全。在他看來，相比前幾年，來店購買多肉的市民越來越專業化，不再一聽價格就咋舌，也越來越有共同語言，甚至成為了好友，生意也越來越好做，“大家都是行家，不再以單純的價格高低來作為選擇標準”。

“綠股”還能炒多久？

在短短幾年內興起，熱度居高不下，且價格一路攀升，可愛、呆萌的多肉近年來可謂橫掃綠植界，甚至被譽為“綠色股票”，將興趣轉換成事業并從中獲利的大有人在。有業內人士開始擔憂，這股熱潮到底還能持續多久。

東湖花木城營銷總監羅濤介紹，市場內的600多名商家中有三分之一搭售多肉，就連往年專門經營工程苗木的商家，也因看好市場前景，轉戰多肉繁殖。從去年開始，他們陸續聯合商場、酒店、咖啡廳主打多肉銷售，收獲頗豐，“江夏的一家商場，一周的銷售額就達30多萬元”。

“仙人掌類也屬于多肉植物，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國內就已大量繁殖，但一直不溫不火，多肉走紅主要還是互聯網普及后的推動。”40歲的王學勇（化名）是國內一家植物園的科普主管，因工作關系常年往返于日韓，正源于此，他有機會購買當地植物。在他的鼓動下，愛好綠植的妻子辭去教師一職，經營起淘寶多肉植物店，去年的年銷售額高達500萬元。

“2010年前后，中國花農開始前往日韓搶購，使得此前無人問津的多肉植物身價暴增。”王學勇稱，日韓多肉植物品種豐富、價格便宜，最初引進國內利潤至少十倍，這也使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。

中國多肉植物的市場到底有多大？羅濤和王學勇均認為，至少超過十億，且不包括對陶瓷、植料、書籍等衍生品的帶動，以多肉為主題的農家小院、咖啡館甚至旅游等商機均已涌現。

“不過，隨著越來越多的加入者及價格戰輪番打響的背景下，這只‘綠色股票’還能牛多久目前已很難說。”羅濤說。

“不少多肉已明顯價格虛高，存在極大的炒作成分，再名貴的多肉植物并非不可復制，更不存在保值、增值一說，連越來越多的普通愛好者也成為繁殖的主體之一，市場份額必將大幅縮減。”王學勇稱，多肉名品組培苗（克隆）的頻繁涌現，也正說明了這一點，雖然該技術備受爭議，但他看來更多來自商家利益驅動下的“惡意抨擊”，“只用花十分之一的價格便能買到的品種，普通愛好者肯定更愿意選擇組培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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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見栽培的多肉植物：仙人掌科、番杏科、大戟科、景天科、獨尾草科、蘿藦科、龍舌蘭科、菊科

多肉植物多數原產于熱帶或亞熱帶地區，涉及50多科近萬種植物。大多數多肉植物都很有觀賞性甚至有營養，如葡萄科類具有營養價值，仙人掌類可入藥。

但是，景天科齊峰錦屬和大戟科的物種有毒。常見的有毒多肉植物有以下幾種：

麒麟掌(大戟科)：莖葉中的白色汁液會令皮膚出現紅腫、瘙癢等過敏癥狀。

龍骨(大戟科)：皮膚若接觸白色汁液可能出現過敏癥狀，尤其不可以使之接觸破潰處和眼睛。

玉樹(景天科)：枝葉均含大量的大戟脂素，人體接觸其汁液，就會引起皮膚紅腫、疼痛、起泡，若不慎濺入眼內可致失明。

喜愛多肉植物并非壞事，但購買進口“多肉”時，一定要詢問是否有檢疫證明。因為非法進口且未經檢疫的多肉植物可能摻雜有害的活蟲和蟲卵，甚至帶有病毒。

武漢東湖花木城多肉植物區吸引不少市民前來購買。本報記者 孫辰 攝